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钵池山志  (近人)冒广生 编

  钵池山志·前言

  前言

  冒广生(1873—1959)字鹤亭,号疚斋,江苏如皋人,光绪二十年(1894)举人。1900年为刑部陕西司郎中,1902年兼任北京五城学堂史地教习,同年,举经济特科,转任新设立的农工商部郎中。民国初年,冒氏先后任江、浙等地海关监督、外交交涉使等。20世纪三四十年代,蛰居沪上,潜心著述。全国解放后,冒氏被聘为上海市文管会顾问,获党和国家领导人毛泽东、周恩来的接见。1959年8月10日,在上海逝世。

  如皋冒氏是一个薪火相传的书香世家。明末清初以来,文人雅士踵继。就知名度而言,首推“明末四公子”之一,充满传奇色彩的遗民诗人冒襄。冒广生出生在这样的世家,又颖异好学,故年青时便博学多通,风流倜傥,大有乃祖之风。冒襄于如皋所筑水绘园中有一景叫“小三吾”,冒广生所著诗、词、文集及学术论著,均以“小三吾亭”为名,其弘扬宗风之意,跃然纸上。

  戊戌(1898)时,冒氏参加保国会变法活动。他不满清末的愦愦不振,外战蒙耻,写下了不少慷慨激昂的诗章。其时,冒氏才20多岁,才华既卓越,又充满爱国主义激情。50岁以前,冒广生虽然以宦游从政为主,但关心的却主要是文化事业。陈三立赠冒氏诗中有:“抱关碌碌竟何求,不狎鱼龙狎海鸥,乞食情怀天所鉴,扬芬事业梦相谋……。”所谓“扬芬事业”,即指他对传播历史文化的追求与贡献。

  冒氏在温州瓯海关时,曾刻印《永嘉诗人祠堂丛刻》,并附录了温州清末学者黄绍箕、黄绍第兄弟的作品为《二黄先生集》。蒐辑丛残,编成《柔克斋诗辑》、《永嘉高僧碑传集》等。其后,冒氏在镇江海关,自出百金,与地方人士共醵金600银元,重刊了著名的《至顺镇江志》。

  冒氏是一个在学术上有多方面成就的学者,他不仅对文学,而且对经学、史学、诸子,都有研究与著作。其著作大部分被收入《如皋冒氏丛书》中。他与林琴南、刘申叔一起,被一些中国文学史研究者誉为“近代古文三大家。”

  冒氏从1920年4月调任淮安关监督,至1922年初因母亲逝世辞职。他在淮安近两年时间,在文化事业上作出不少贡献:

  一是刊印了《楚州丛书》。《丛书》第一集蒐辑了从汉代枚乘的《枚叔集》到清末段朝瑞著《吴山夫先生年谱》,计23种。其中《西游记》作者吴承恩的《射阳先生文存》是以后故宫发现《射阳先生存稿》以前,最完整的一个吴氏文集辑本。此外,吴玉搢的《山阳志遗》4卷、段朝瑞的《张力臣年谱》等,都是稿本。通过刊印流行,保存了淮安的一部分重要的历史学术文化资料。

  二是树立了地方官关注文化、关心知识分子的榜样。冒广生身居官位,却谦恭下士,常以文会友。1920年初到淮安时,便请友人田鲁渔介绍,往晤淮安老学者段朝瑞。时段已78岁,冒氏与其结为忘年。段氏富藏书,淹贯地方掌故。冒氏得以亲见大量段氏本人著作及其所抄淮上历史名人的著作遗稿,为冒氏刊刻《楚州丛书》提供了先决条件。当时,冒氏结交的淮上学者文人还有:年逾八旬的画家杨玉农与姚又巢,以及李伯延、周衡甫、朱笠人、秦少文、王研荪、邵子楞等。冒广生与他们时相过从,并搞过文酒之会。更难能可贵的是,他发掘并表彰了几被历史湮没的淮安文化人。冒氏撰有《萧梅生萧梅江合传》。“二萧”为清嘉、道间人,清河籍,世居板闸,文采风流,卓然不群,然皆不得申其志,曾为阮元幕府。《合传》对他们的生平行谊及著作都有记述。萧梅生的《寄生馆骈文》一卷,冒氏又增辑《附录》一卷,以及萧梅江的《永慕庐文集》二卷,均被冒氏刊入《楚州丛书》第一集中。

  三是创编了《钵池山志》等(另撰有《淮关小志》)。钵池山是道教的七十二福地之一,是淮安的历古之名胜,然而,从无专志进行全面系统的记述。冒氏上任淮安关监督伊始,即广搜丛残,寻访故老,并进行实地勘视,在此基础上,编撰成《钵池山志》6卷,又附《志余》1卷(均刊入《如皋冒氏丛书》中),前后历时不到半年,可见冒氏知识之渊博与著述之勤奋。

  《钵池山志》设山水志、建置志、古迹志、金石志、人物志、方外志6卷,附《志余》1卷。其体例堪称简洁而严谨。全志计5万多字,按照当今新编志书动辄数十百万字的格局来衡量,似嫌太简太短。然而,这对于一座附培嵝之末、胜迹十湮八九,而又前无旧志可资借鉴和甄录的小山来说,当今编志者,又有几人能有这种渊博,能字字有据地敷衍出这么长的篇幅、这么耐读的文字?前清进士、淮上著名学人田鲁渔评价道:“考其所录,虽止一编,然蒐讨之勤、征引之富、去取之严,伐木开山,厥功亦伟矣。”《钵池山志》脱稿伊始,时堪称淮上博雅第一的段朝端老先生,不仅盛赞该志“体例简洁,蒐罗闳富”,而且就碑碣蒐集评价说:“谈是山故实者,仅及成(化)、宏(治)而止,公竟蒐得有元残碣,可谓得未曾有。”该志对于方外人物的蒐罗之多,也被老先生竭力称道:“余所知者心灯、普雷耳,公竟蒐至二十六人之多,且上及宋代,奇极!博极!”该志于1921年刊印行世。书前有段朝端的贺诗七律二首,以代序,卷末有钵池山景会寺住持范益(即隐辰)关于景会寺源流逸事的“附识”。

  当然,不可否认,由于仓促成书,偶有遗佚,自所难免。1922年4月,冒广生卸任离淮。1923年夏天,已81岁高龄的段老先生,将友人编撰、自己帮助审校的《钵池山志》一册,转赠他的学生宋焜(字文献),并题书衣云:“此书刊成后,版为疚斋携归京口,传印无多。今偶检得覆校底本,持赠文献,以为插架之一种。文献博闻强识,当必有所补正也。癸亥五月十七日,蔗叟。”宋焜遵照老师的意见,旋即对该志进行补正。然而,待宋氏《钵池山志·补遗》完成时,段老先生就谢世了,时为1925年。宋氏《补遗》仍遵《钵池山志》体例和篇目顺序,加以增补,共增补诗歌31题、36首,碑记1篇,人物5人,其中方外1人;“志余”增补13条。宋氏的《补遗》,无疑使《钵池山志》更臻完善。

  然而,囿于当时的条件,加之《钵池山志》的版权归冒氏所有,未能将该志及时重刊为“增补本”。因《钵池山志》初版印数很少,寻读颇不易,故范益和尚一直想予以重刊。后得冒氏同意,连同宋氏《补遗》一起,进行重刊。1936年仲秋,在杭州任事的田鲁渔先生回故里,偕友人游钵池山,范益向他求序。到1937年仲夏,在范益的一再函催下,方写好序文。时距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还不到一个月。后由于战乱的稽延,直到1938年冬才付印。

  该书首排段氏代序的两首贺诗,次排田鲁渔序文,然后目录,再后为冒氏《钵池山志》全文和范益的“附识”。“附识”之后,为范益重刊时新加入的以景会寺为代表的淮安佛教曹洞宗的辈份表,也可说是范益和尚塞入的“私货”。再后面为宋氏的《钵池山志·补遗》的自序和全文。文末仍赘有范益关于山子湖名称及写法考索的“附识”。这一“附识”,也可视为《补遗·志余》之补遗。卷末为范益的《重刊〈钵池山志〉后记》。

  重刊本由上海新大沽路国光印书局承印。印刷质量较好,但是,校对质量实不敢恭维。不仅正文差错较多,而且文章标题有错,甚至目录与正文的标题都不统一。如:第一至六卷的标题为“山水志第一”、“建置志第二”……“方外志第六”,目录中却为“山水第一”、“建置第二”……“方外第六”,都缺一“志”字。不过,这也难怪,当时兵荒马乱,人心浮动,谁还有那样的定性呢!何况校对工作不是由专职校对搞的,而是由景会寺住持范益的六名徒儿和尚担任的。还是应当感谢他们把这本宝贵的地方历史文献重印刊布。否则,还有几人能知道钵池山?谁还能想到要建设钵池山公园呢?

  本志由荀德麟、周平、刘功昭点校,荀德麟并任通校。由于我们水平所限,匡谬或有不逮,敬请方家不吝赐教。

  荀德麟

  二○○五年九月

  钵池山志·序

  贺诗标题为点校者所加。

  鹤亭先生以新葺《钵池山志》见示,体例简洁,蒐罗闳富,山灵有知,定亦赞叹,匪第为吾邑光也。谨成二律,以代喤引。

  伐山开道破天荒,独辟洪濛手段强。

  彩笔一枝倾学海,金丹九转壮仙乡。

  尽多碑碣供搜剔,谈是山故实者,仅及成、宏而止,公竟蒐得有元残碣,可谓得未曾有。不许英灵巧遁藏。

  凿险缒幽成绝作,玉笙吹彻钵池阳。

  部娄松柏久无光,凭仗奇文为表扬。

  四面烟萝围福地,百年井里剩斋堂。

  吞针架箭高僧传,余所知者心灯、普雷耳,公竟蒐至二十六人之多,且上及宋代,奇极博极。断璧零玑韵士囊。

  我亦缑山旧鸡犬,愿餐墨汁侍淮王。

  后庚申八月廿八日蔗湖退叟段朝端呈稿时年七十有八。

  《钵池山志》叙

  淮安旧县治曰山阳,以位钵池山南而名焉者也。山阳自晋义熙始建城,其地前固沮洳滨海,而地脉自皖龟山东来,起伏过淮阴,底(通抵)我北鄙廿里外,复坟起蜿蜒,虽拔地岧峣未尝特擅山之体势,第四境皆土,独此赤砂踊溢,实为山脉所终结,故以名山。而形因周匝(衺)[袤]延,环之以水,则又钵池所以命名者也。自乾隆甲午河决老坝,向之沮洳堙为平陆矣。当其凌山子湖,与西南诸湖沦涟相望,固骚人逸士游揽胜境。烟波浩荡中,是山也,若岛屿浮立海上,幽夐澄逸,绝远氛坱,诚哉其为仙乡也。

  昔司马紫(亦作子)微集《天地(官)[宫]府图》“福地”目中有曰:钵池山在楚州,王乔得道之所。嗟乎!是说也,其信然耶?抑言之果无稽耶?夫古之修道者栖隐名山,其后不知所终,或曰仙去云。雲山莽苍,穹虚空仰,求其服食之法,又往往误于方药,捐生命以殉神仙诞幻,类不足凭欤!然魏伯阳《参同契》实感于《龙虎经》而作,信古之丹诀自有真传,必谓从来迄无得其道以成功。若《列仙传》载王子乔之流,皆亡是乌有,其然,岂其然耶?观于钵池仙迹流传久矣。人或以事在伊洛,不涉此邦,未之信。顾吾邑人夙尝崇祀,每值世乱时危,祈祷辄应。至闻于当宁,敕赐“普惠”之号,则旧说又果诬焉否耶?要之,钵池区区土阜耳,一部娄之附庸而名海内,亦可矜重矣。

  独惜其地古逸名胜,文献一方所系,曩无有汇而志之者;有之,自鹤亭关督始。考其所录,虽止一编,然蒐讨之勤、征引之富、去取之严,伐木开山,厥功亦伟矣。第仓卒成书,间有遗佚。今宋君文献复有“补遗”之辑。予生晚,不获放舟山子,一睹缥乡湖山之胜,平生客授游宦,竟未一履其境。去年秋,偕友往访,过景会寺,隐辰开士为之导游,乃始谒丹台一览。俯视所号为山者,已为回教徒丛葬之所,而丹井、莲亭遗址何在?则烟荒日莫,禾黍纵横莫辨,相与徘徊叹息者久之。隐辰龙象护持甚力,以志书板为冒公携去,无可复印,拟重付枣梨,丐予一言弁诸篇首,予当逡巡未即应。今岁乃一再书来敦促,爰不辞而为之叙。

  丁丑仲夏里人田毓璠撰

  钵池山志·山水志第一

  山水志第一

  钵池山杜光庭《洞天福地记》:钵池山在楚州。《山阳县志》:钵池一山,仅附培塿之末。《淮安关志》:钵池山在关署西北五里许,冈阜盘旋八九里,形如钵盂。

  钵池山赋黄树森

  (以形如钵盂,山土皆赤为韵。《玭珠赋钞》)

  试一望兮不磝不礐,匪黛匪青。夹路无石,半山有亭。雨倾盆而若洗,土覆篑而通灵。具仰盂象,俨建瓴形。客告予曰:此钵池山也,地当淮浦,境接村墟。对韩亭而耸峙,越枚里而纡徐。瞻彼陟彼,奥如旷如。秋风花采,春雨药锄。山饲鸡以成凤,池化龙而有鱼。其势则冈抱四隅,土隆一撮。种合李桃,攀无藤葛。匪剑池之舒长,异瓠池之辽阔。盛饭颗兮若钟,纳须弥兮有钵。花不咒而莲生,诗罢敲而云活。其色则红争翡玉,艳夺珊瑚。野未烧而壁赤,金无矿而砂朱;斗燕支于绝塞,移赤沙于名湖。晃曈胧之日出,亦如盘兮如盂。

  或谓子乔辟谷,小隐其间,尝丹泉兮漱齿,采芳药以驻颜;成九转以谢尘市,随八公而入仙班。而斯境也,俨然方壶圆峤,并海上为三山。且谓灶下丹成,林间凤舞。安公之冶独神,葛洪之火毕吐。以是地变丹崖,居同紫府。种琼玉以矜奇,疑赭山而分土。孰知传闻近诞,按理尤乖。周太子曾经早逝,《列仙传》已类《齐谐》。即或吹笙霞举,驾鹤云排,迹亦著于缑岭,人非隐于长淮。岂神仙善幻,遂易地则皆是。

  盖山孕结于土膏,色递分乎地脉。泉奚煆而能红,岸谁烧而始赤?语实不经,理无可绎。惟象自天成,名由实责。如谷以盘而得称,峰肖炉而著迹。兹既像乎钵盂兮,锡嘉名而自昔。

  游钵池山记王棠

  (《知新录》)

  钵池山去淮城十里,钵形,袤延周匝可十里许,环以水,故名。唐杜光庭纪海内福地七十二,钵池其一也。《舆图》云:王子乔烧丹处。传有丹井,当是时,井水日三变。王子闻其胜,与吴子朗仪、叔氏宜村驾小舟往。

  既至,登岸遐瞩,茫茫若江冢,垒垒如波涛。平坡畅衍,乌睹所谓山者。土阜高约略丈许,土人指为丹灶遗踪云。侧有寺有碑,碑云:晋王子乔丹成饲鸡,鸡僵。乔疑丹不验,弃井中。鸡忽化凤,乔乘凤上升。土阜亦有碑,又引王乔双凫事以实之。

  噫!异矣!夫神仙丹灶之事,自秦皇、汉武以还,率皆荒诞不根,儒者不道。至于王乔、王子乔,事有异。乌乎!混也。王子乔,周灵王太子晋,七月七日乘鹤以谢时人者。王乔,汉显帝时为叶令,朔望诣京,太史伺之,网双凫而得舄者。一周一汉,风马牛不相及,合而一不宜。夫王子乔何晋之有?无乃子乔亦名晋,遂讹为晋子乔耶?言晋不宜,合而一愈不宜。按:淮记莫辨,两碑又复岿然峙立,考古者将何适从焉?予谓仙术圣贤不言,后之览者,幽忽荒邈之事,宜任其处于若有若无之乡,存疑传信,不必意为之解。顾指钵池为福地,何从见乎?

  予,姬姓,周灵王太子为鼻祖之所自出,周曰祖,汉亦曰祖,且周而加之以晋,亦曰祖。不与犹龙之说在商为籛铿,在周为柱下,在汉为方朔,同一不根之论耶?夫人孰不尊祖?跨凤乘鹤,神异其说,事之微者,置而不问可也。周、汉、晋殊涂而齐观焉,生其后者,能容默默乎?吴与叔氏,佥以为然。归因记其事,详为辩之,非特子孙不敢诬其先世,游钵池者,不致舛谬无征,是在后之君子。

  游钵池山记黄达

  (《一楼集》)

  淮安绵亘大河,地形旷衍,无高冈峻岭可资览眺。按,《图经》:板闸西[北]钵池山,相传昔王子乔炼丹处。余恨不扶短策往也。盖山虽近在咫尺,榛莽丛杂,下崎岖多砂砾,非土人鲜得其径,故欲游未果。

  壬辰夏,王子澄观、周子有光,邀余游焉。时当暑月,两三人坐一小艇,置竹几,茶瓯酒碗具列,(剌)[刺]篙声在芦苇间。月气生凉,手持蒲葵扇不动,已而香风拂拂袭衫袖,指点所为爱莲亭者,若远若近,掩映于烟光幂历之外。从景慧寺系缆登岸,一僧出迎,貌甚古。与之语,亦略解禅理。导余前行,不二里,有隆然起者,已达山麓矣。到即寻丹井,水久涸,石甃仅存。因相与披草而坐,睹冈阜之依然,念仙踪之可溯。问当年黄河故道,抚今追昔,转瞬沧桑。

  徘徊者久之,兴尽乃归。仰睇新月,纤曲如弓,树间筛影,绝好一幅画图。行行至望华门,城钥尚未下也。

  钵池山游记吴棠

  (《墨迹》)

  淮安郡城西北有钵池山,历古之名胜也。余公暇往游,见土阜隆起,无峰峦林壑,陟其颠,叹榛莽满目,墓冢棋布。

  寻山而下,约数百步,有释氏之选佛[道]场,曰“景会禅寺”,古刹也。重建于元,复兴于明,历代以来,或毁于兵,或没于河,兴废曾不知凡几。今僧所建殿宇,虽未见壮丽,其精修梵行、暮鼓晨钟,堪为清净之丛林。因以《金经》“应如是住”语,书为匾额。复题楹联曰:“清磬谁敲?点缀钵池风景;法轮常转,保全福地河山。”盖兹寺能渐臻兴盛,实足为钵池生色焉。

  又,距寺里许有王乔炼丹处,旁有道院三元宫,为明所建也。

  玩而归,遂录之以为记。同治四年三月望日。

  秋日游钵池山明·李恕

  (以下并《山阳诗征》,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、

  《山阳耆旧诗》、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间吟秋水意如何?何似淮山秋水多。径可乘舟登古寺,无劳著屐访岩阿。神仙旧迹余丹灶,伴侣新怀咏碧波。千载巢由同寄想,簪缨真不易烟萝。

  钵池山杨谷

  幻化虽难证,冈峦亦可娱。桃开耀晴锦,樱熟摘红珠。野老餐麟脯,山童哺鹤雏。清明二三月,绝顶好提壶。

  钵池山境蔡昂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)

  侵晓烟霏开昧爽,淮川下瞰平如掌。山头黄鹄动成群,山下青芝日应长。昔年飞步凌蓬莱,凤笙鹤驭云中廽。兹山在眼不一到,空令满地生苍苔。

  钵池山陆远

  不见仙人王子乔,遗踪千古寄山腰。药炉火煖丹成后,为说如今土亦焦。

  钵池山胡琏

  (此首又见《山阳耆旧诗》)

  窈窕神仙窟,幽期事远探。云萝闲画景,苔竹润晴岚。胜日金尊赏,元风玉麈谈。碧天窥鹤驭,仿佛下髟監鬖。

  讯十一弟读书池山寺胡一炳

  自予结社池山后,吾弟重游信有缘。古塔疏钟声色界,仙台丹井水云天。一庭春草翻疑梦,两地心旌可论禅。无限相思何处寄,危楼晚眺夕阳烟。

  冬日十一弟偕大侄过池山,寻僧

  遇雪,炳中诗以讯之胡一炳

  花飞六出舞冰稜,开阁凭栏寒不胜。怜我逢人空对酒,羡君挈伴远寻僧。灞桥策蹇诗应就,剡曲回舟病未能。坐听残更不成寐,一枝梅影半窗灯。

  钵池山次胡警亭韵二首潘采

  穿林复穿涧,屈曲路何长。远树浮空翠,幽花递晚香。湖光迎日耀,鸟语隔云藏。落照催人去,挥戈忆鲁阳。

  春日灵山胜,携尊好共行。晴岚浮野净,爽气袭人清。林越鸟声碎,湖陂钓艇横。逍遥忘归路,风咏契余情。(第二首又见《山阳耆旧诗》、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游钵池山潘采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、《山阳耆旧诗》、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枳壳花开风正香,登临才半已斜阳。古藤交树联高影,野水连云泛远光。仙驭不来春自老,遗踪犹在鸟空翔。何时真隐依山麓,明月清风任楚狂。

  钵池山张大程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)

  王子求仙入此山,九华炼就谢人间。月明如听鸾笙响,松老遥期鹤驭还。广生案:“月明”二句,丁晏云:旧郡《志》作“吹笙七月归何许?跨鹤千年竟未还。”缑岭浮云空渺渺,钵池流水自潺潺。共言丹灶多遗饵,肯与颓龄复驻颜。

  游钵池山高登瀛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、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钵池芳迹几千秋,飞去双凫何处求?月映山岩微带白,雨余松影更增幽。荒烟深锁丹台寂,片石珍传宝字留。此会山灵应有约,会将笙鹤与同游。

  钵池山遇雨李天授

  (此首又见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怅望仙人境,芳风振古留。忽来双屐雨,坐对一溪秋。古寺荒寒入,空林返照流。隔山钟磬落,疏韵湿悠悠。

  游钵池山张致中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、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胜地留仙迹,探寻意不穷。古藤铭岁月,祕穴想鸿濛。云只依岩静,泉争向壑通。恍来双舄影,引目注遥空。

  过钵池山朱维城

  炼丹人不见,只有钵池山。草树春迷径,禅扉昼掩关。鹤飞烟灶冷,凫隐水云间。问古何仙去,尘思一梦删。

  钵池山清·丁大来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、《淮安艺文志》、《信今录》)

  钵池翳兰若,王子昔盘桓。鹤向沧溟去,松留白日寒。浮生看过鸟,下士笑还丹。长眺烟云际,何当振羽翰。

  钵池山邱象升

  (乾隆《山阳志》)

  胜地寻仙迹,徘徊夕照残。鹤声何处下,洞府几时寒。河决迷丹灶,台倾落碧滩。共怜山气尽,犹作十洲看。

  游钵池山四首李时震

  (《去来吟》)

  谁道山阳未有山?湖光荡漾在其间。仙踪缥缈疑天际,一任浮云出岫闲。

  传闻山畔有丹台,访道求真特地来。炼得丹砂何处觅,残碑空自覆苍苔。

  云封古寺迥巍峨,百尺松声响碧波。径曲苔深人迹少,输他老衲卧烟萝。

  散步盘桓返棹来,归途无奈夕阳催。野人笑我疏慵甚,也向山中走一回。

  衲天真访余于钵池山麓,

  以和倪天章诗见示,次韵答之黄铣

  (《梅花轩诗》)

  爱兹钵池居,餐英吸朝露。壮志讬乔松,孤怀寄藤树。龙潛在沉渊,豹隐宜深雾。入林恐未密,即事已粗具。踽踽少徒侣,邱壑乃吾素。琴剑偶飞锡,鸥鹭忘征戍。斗室闭高坡,云烟满山布。出岫本无心,倦还良有故。钟声古寺来,我睡方酣足。坐倚破竹床,默思梦中路。老僧扣荆扉,相见叹迟暮。茶瓜暂淹留,瓢笠且幽住。爽豁健骨耸,高论倾壶注。别我策蹇驴,订我几时顾。愿言溯洄从,秋风开元圃。

  (卷)[钵]池山刘沁区

  (《淮壖小记》)

  鹤笙凫舄总难攀,知是谁来炼九还?莫对痴人将梦说,神仙事在有无间。

  钵池山萧天选

  (以下并《山阳诗征》,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)

  巉岩炼断楚山平,仙子乘云上玉京。缑岭不归人去杳,月明何处听吹笙?

  钵池山刘培元

  (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)

  古云王子乔,难可与等期。沿崖即山麓,仙风披我衣。缅惟逸世姿,天骨本嶔崎。求之服食间,毋乃日劳疲。俯视钵池下,青莲漾晴漪。岚光烟景豁,风雨亦霏微。还将入城市,怅望孤云驰。

  暮经钵池山丁淮

  (此首又见《淮安关志》)

  风细翠烟轻,四围湖水平。夕阳清磬响,柳外晚啼莺。

  游钵池山朱善正

  (此首又见《淮安关志》)

  翘首云烟外,登临坐翠微。萧条存古寺,冷落见村扉。地僻仙常住,林疏鸟乱飞。相逢惟野衲,谈笑任天机。

  钵山晚眺王步濬

  (以下并《淮安关志》)

  (只)[咫]尺佳山近,来游第几重?残霞飞隔浦,落日照回峰。苔滑溪边路,云深寺里钟。会须多蜡屐,踏处便支筇。

  钵山晚眺周于汤

  山高望不极,落日散氤氲。荒碣千重黛,遥天一角云。鸟声归薄暮,人影立斜曛。渐晚还延伫,林端笙鹤闻。

  钵池山张国英

  一溪云抱半藩松,仙子何年许再逢。丹剩药苗残月护,泉余沙液落霞封。遥天不断飞归鹤,古寺时闻日午钟。著意寻山山隐约,远帆错认是前峰。

  钵池山黄达

  (以下并《一楼(预)[集]》)

  莽莽古淮阴,环以黄河水。颓然钵池山,祗一卷石尔。相传王子乔,得道曾居此。至今寻仙踪,翩翩多杖履。我亦挈榼来,觅醉秋风里。丹台叶乱飞,遗灶凉烟起。寂寂荒寺存,庭空落松子。坐待月明归,鸾笙响脚底。

  钵池山即事黄达

  一卷也算是登山,剔藓看碑字已斑。岂有仙人留辙迹?尽教游客漫跻攀。烟荒旧灶丹何在?沙满空台鹤不还。日暮残僧钟梵歇,禅灯犹照水云间。

  钵池残雪李宗昉

  (《闻妙香室诗集》)

  茫茫古淮阴,在彼河之涘。苍苍钵池山,祗一拳石耳。寒林积余雪,清景无踰此。游客寻仙踪,松蓑复椶履。瘦衲策筇迎,古貌可鉴水。丹台孤雁飞,遗灶凉烟起。坐久两忘言,空庭落松子。相伴明月归,春泥黏屐齿。

  春日偕程大韩游钵池山曹若曾

  (《披书书屋诗钞》)

  名山地势挟飞腾,携手同游最上层。考古狂论金背镜,时与程偶论唐高季辅事。留神敢蹈玉池冰。杏花野店三杯酒,远寺斜阳一笠僧。延伫欲寻丹井胜,乔松时化白龙升。

  钵池山晚眺许汝衡

  (《山阳诗征》)

  迤逦平原何处山,钵池仙境隔人寰。樵夫指点荒蹊外,犹有仙云自往还。

  钵池山晚眺范以煦

  (《淮流一勺》)

  山在治西北二十里,冈阜如钵盂,沙土皆赤。相传周灵王太子晋炼丹于此,丹成鸡化为凤,乘之上升。有丹井,相传未涸时,井水日变三色。有丹台,塑太子晋像,旁立一凤。详郡邑《志》。又天启《志》:王久章《募修景会寺序》及近人朱涵所作《记》,按,《列仙传》云:王子乔,周灵王太子晋也。游伊洛间,道士浮邱公接上嵩山二十余年,于七月七日缑岭吹笙谢时人而去。《旧唐书·礼仪志》:天册万(寿)[岁]元年,封王子晋为升仙太子,立庙。《水经注》:休水发侧缑氏,王子晋控鹤斯阜,其家得遗屣,俗谓“抚父堆”。据此则曰伊洛,曰嵩山,曰缑氏,皆在今河南,与吾郡无涉。今升仙太子庙尚在偃师县,可考也。且古人题咏多及王乔,实皆寓言。而《国语·榖洛》篇韦昭注,已明言蚤卒,不立。《汲冢[周]书·太子晋解》已明言告死者至矣。考《后汉书·王乔传》注:以河东王乔为王子乔。《风俗通》记叶公祠,附会为王子乔。《史记·封禅书》索隐顾氏引裴秀《冀州记》,以缑氏仙人庙,为犍为武阳人为柏人令之王乔。《水经注》又有薄城呼采薪孺子伊用昌之王子乔。《真诰》又有京陵墓之王子乔。依托自古已然。

  灵禽一去海天宽,风雨迷离落照寒。古井不波春色暮,笙歌何处觅阑干?

  老子山前草木苍,柏人城下碧波长。举杯便欲邀明月,太息当年伊用昌。

  情天无处得丹邱,逝水看他日夜浮。啄腐吞腥自随分,红尘我亦海中鸥。

  钵池王棠《游钵池山记》:山钵形,延袤周匝可十里许,故名。广生按,朱涵《炼丹台仙迹记》谓:台下有井,洌且甘,即钵池。然邱谨有《钵池泛舟诗》,井不能泛舟,池与井当是二事。朱记误。

  游钵池清·刘谦吉

  (《山阳诗征》,此首又见乾隆《山阳志》)

  湖光西望钵池山,隔浦沙鸥出没间。林影至今仙迹在,一轮明月最清闲。

  钵池泛舟邱谨

  (《淮安艺文志》)

  天光湖影镜涵空,菱汊蒲湾面面通。鸟带残霞飞别浦,云横深树断晴虹。千株柳亚山塘雨,百顷荷翻水溆风。向晚维舟岩际宿,上方楼阁夕阳红。

  王子乔钵池炼丹陈念庸

  (《山阳诗征》)

  昔有仙人王子乔,玉宇瑶京日逍遥。济刦炼丹钵池里,亲将翠柏带叶烧。烟笼桂梢月正满,开鼎香从云外飘。身边双鹤忽飞翥,足下双凫接轻羽。出谷音随缑岭笙,嘐嘐不复杂风雨。窃观绛瓦百炼时,妙彻日精功何普。迄今纵目钵池间,钵池夕照影斑斑。丹台旧迹渺何处,丹凤一去不复还。惟愿炼丹人到此,丹灶丹井重董理。

  邱家湖《淮安府志》、《山阳县志》:旧有邱家湖,因钵池山积水不泄,遂成山子湖,亦称邱、山二湖。《淮安关志》:板闸关署之后,旧有邱家湖。

  山子湖广生案:天启《淮安府志》作山字湖《淮安府志》、《山阳县志》:钵池山积水不泄,遂成山子湖,潆洄数里,居者以纬萧捕鱼为业,今淤。《淮安关志》:邱、山二湖,其初不过数亩。自运河既开,黄、淮夹流于外,左右捍河之堤皆高丈余,夏秋积潦无所归宿,民间畦垄皆淹没成湖。北岸多精蓝,村舍历落,颇饶野趣,傥遇兼旬霪雨,即不必黄、淮溃决,而一望渺然,鲜有不在水中者。往年,当事于郡西三城坝中穿一涵洞,名曰“伏龙”,随时启闭,以通潴水。年久淤塞。康熙二十五年,前监督杜公广生案:杜公名琳,密云人开乌沙河刁家嘴,泻去积潦,居者稍宁,行者得路。乾隆十四、十七、十八、二十一、二十七、二十八年间,因雨水不能外出,于东街文昌阁后设立水志,俟水与志平,则仍从刁家嘴开放,由盐河达鱼滨河,下射阳湖,至今称便。三十九年八月,黄河老坝漫溢,板闸被淹,及水退,平地积沙八九尺,湖亦淤平,仅存一线。广生按,山、邱二湖,系三城坝以上两潦积年汇为巨浸,西北抵钵池山,名山子湖;东南过通源寺前,至三城坝,名邱家湖。三城坝下,旧设伏龙洞,由蒲音庵达苍龙桥,即今罗柳河也。见李元庚《山阳河下园亭记》。

  山字渔艇清·杜琳

  (《淮安关志》)

  纬萧瑟瑟水纹凉,几处渔蓑挂夕阳。芦荻傍山飞宿鹭,樯桅隔岸笑鸣榔。霏微雾色迎秋淡,隐约菱歌入夜长。官舍消闲频眺望,起予幽思在沧浪。

  雨中钵池山湖中观荷杨开沅

  (有序,《景姚堂集》)

  梅雨乍停,苔阶印屐。棠舟问渡,荇带褰裳。结兰言于水滨,携棣华于郭外。客云:不速妇也,何谋?遵彼大堤,忧危樯之燕垒;率此远浦,乐争席之鸥闲。极目则渔竿迎人,濯足则芰荷承盖。棹动青蘋之末,芗习习以微闻;佩纫绿沼之丝,色亭亭而不染。天垂倒景,头上云沉;水晕轻纹,波心霞起。聊逍遥以容与,或慷慨以悲歌。情悰未堕,何知月晓风清;心盟长同,任尔一茎双影。吹碧筒以劝酒,金茎凉沁心脾;摘紫菂以加餐,玉屑甘分齿颊。摇摇白羽,望仙驾兮阻修;灼灼红衣,思美人兮迟暮。欲志君子之爱,磊块相浇;还期胜友之邀,风徽不远云尔。

  淮水远来自桐柏,东将入海绕城北。城西昔有山阳湾,故沙河流襟带间。中有王子曾炼丹,丹鼎逼处近郊关。厥初淮水低于地,山下无湖土作乂。岁久淮水高于山,湖上看山惟烟鬟。自从复开伏龙洞,湖水清浅莲可种。两堤夹峙双长虹,如水益深山益崇。我欲援手路何从,学成无用真屠龙。园桃行国谓何求,柏舟遨游聊写忧。招邀同志二三友,况有孔怀踵我后。轻桡初荡情未已,在彼中流行且止。红蕖袅袅娇欲语,白莲有恨知何许?欲(向)[问]仙人王子乔,指点沧桑一洗耳。蓬莱咫尺望中是,风雨阻之不可至。吁嗟乎!安得两腋生羽翰,乘风破浪登仙坛。手抉云汉戒两山,尾画河淮俾安澜。不然得为水中莲,亭亭不受污泥溅。不然得为水上叶,飘飘不与尘嚣接。脱屣直上太华巅,俯视齐州九点烟。摘取碧藕大如艑,快若哀梨并州翦。不然闲为水中鸥,缔盟争席犹有俦。不然逃为水中鱼,与波上下任所如。安能龌龊居里闬,坐视桑梓围激湍。为我折取承露盘,酌酒与群强自宽。醉来忘却短褐单,乘槎直诣青云端。

  山子湖望隰西草堂陆观

  (以下并《山阳诗征》)

  水满平湖秋日清,小桥三板入村平。芦中士去留鸿爪,槎上人归听鸟声。楚国遗黎三户在,萧田废土十年耕。弥天衰草残蒲外,别有临风望远情。

  雪后与友人望山子湖丁潍

  (二首,又见《淮安关志》)

  江城雪尽冷初消,湖上冰开水面遥。闲与故人看霁景,春风缓步度三桥。

  桥外垂杨渐吐丝,新街两岸景舒迟。剧怜一派通源水,问到源头总未知。

  荷生日,朱治庵招游山、邱湖,集爱莲亭,

  泝流登钵池山,返棹。予以事未赴,

  归示予诗,率次六首金玉鸣

  (《尺厓片草》)

  荷开浅白间深红,掩映湖光一派通。溽暑不侵维小艇,爱莲亭畔坐熏风。

  隔水青莲漾碧苔,迴廊覆槛望中来。护花铃下衣香起,榷院风清对照开。

  酒阑歌歇暂停杯,卧水长桥步几回。兰若风高吹杜若,山莱翦去到蓬莱。

  曾将曲水泛流觞,此日登临送夕阳。余兴正酣游未倦,又寻仙境晚迎凉。

  咫尺仙源梦里游,钵池山色自千秋。王乔去后丹台寂,岭外云烟锁渡头。

  归舟返棹泝流东,弹指风光极目同。谱就新诗传雅集,一时人在画图中。

  山子湖程虞卿

  (以下并《水西闲馆诗》)

  一篙浅涨绿萍开,那复游人载酒来。莲叶莲花总萧索,白鸥相对水云隈。

  山子湖棹歌程虞卿

  山子湖边落照低,爱莲亭畔晚烟齐。关心欲问姜桥月,人在姜桥西复西。

  十丈长桥跨(采)[彩]虹,扁舟两两系荷风。后湖亭子分明在,除却渔郎路不通。

  萧萧荻港作秋声,水面萍开让鸭行。侬只韩侯台下住,櫂歌归去月华明。

  篆香楼枕小盐河,小艇如梭往复多。记得去年楼下过,芙蓉秋水隔帘波。

  二月四日同人自山子湖

  游荻庄即事卢廷栋

  (《质存斋诗草》)

  未款芦碕境已偏,河桥细柳欲生烟。薄寒天气还如此,水暖沙喧更可怜。

  万树梅花隔板桥,生香次第著寒条。补烟亭上一长啸,海鹤飞来手可招。

  山子湖感旧曹驹

  (《山阳诗征》)

  后湖亭子晚烟浮,把盏狂歌忆昔游。杨柳远垂莲社外,人家依旧板桥头。扁舟梦醒偏宜月,水阁凉生不待秋。劳我登临回首望,夕阳红上篆香楼。

  邱家湖羽士·郭乾泗

  (《廉居吟稿》,又见《山阳诗征》)

  西望长淮十里湖,湖中风起响菰蒲。数群沙鸟时高下,半幅渔帆乍有无。草色遥看平野阔,烟光直去远村孤。飘摇欲作乘槎客,一向沧波觅钓徒。

  新路《淮安关志》:山子湖与邱家湖一水相通,以新路为界。

  重筑新路碑记杜琳

  (《淮安关志》)

  板闸之有新路,由来旧矣。好事者谓即古淮阴路,余未敢信。明万历年,榷使陈公讳梦琛者,实修筑之人,即呼为“陈公新路”,至今碑碣在焉。父老传,初筑时,南北建坊额二所,一曰“柳阴官道”,一曰“题名坦道”。其间则沿植桃柳,横以彴略。每至春深时,花明柳翠,摇漾溪烟。议者辄比以武林之苏堤云。

  自伏龙洞闭塞,潦水泛滥,民间畦垄半作沮(茹)[洳],而新路横亘于中,湎潢激荡,日至崩落。去秋,天雨兼旬,水涨堤面,往来城市者,莫不咨嗟病涉。而弥望中,且多断簷残冢,皆浸灌波底。余睹之悯然,缘募力役,担土抉河,浚其南刁家嘴,使水泻于乌沙河,而后田庐尽出,行旅无濡溺之患。然沙堤低陷,水潦不时,计得安久之策,非大加培筑不可。顾以关课萧条,焦劳无暇。适有僧人照明者,忽以募缘请。余不禁(幸)[欣]然色喜,捐资一百金,同寅鄂公捐资五十金,且书数语于首。一时淮之缙绅士贾,闻风乐助者,不下数十人。于是不避炎暑,广招工作,轰豗杂沓,不踰月而堤成。人之出是路者,莫不欢呼称道,啧啧不置。余以为沙平路直,虽未尝布植林木,如当年之佳胜,而坚凝广厚,颇堪经久。此照明之功,在所不没,而予实乐观其成也。

  后三月丙申,里人请勒诸石,以纪厥事,且附捐资姓氏与董率其事者。若夫庐舍之侵淫,墓田之飘没,频年水发,在所不免。此伏龙洞之设,消长启闭,为法甚善。惜涧河淤塞,水无所出。然而仁人君子,好行其德者,世不乏人,宁知无继新路而起者乎?是为记。